文/歲晚三春
「高二（1）班的謝明鏡同學，你好^-^」
“如果要表白，你們會怎么辦？”
“這光天🔢🕊化日突然😪👯來一嘴還真有點驚嚇，不會是柏哥你要……”
“什么，有情況？！”
“幫朋友問的，別閑扯淡。”
「我不知道應該怎樣準確表達自己的心情，可能冒昧打擾到了你，請多多包🕘🚆🌉容。」
“表白啊？現在不都是□□🌋💑微信上說一嘴就得了嗎。實在不行買個禮物？”
“首先排除寫情書，太土。我上🙌三年級的老弟都知道在冰🕰淇淋卷筒里塞小紙條了。”
“哎，正經人誰還寫情書啊。”
「我認為情書是最鄭重、最😣🦑👌直接的表白方式，所以我的第一反應，就是為你寫一封情書。」
“……”
“柏哥，怎么又不說話了？”
“也沒很土吧。”
“…不土就不土，你瞪我干啥，惹一🐅🔤🦒身雞皮疙瘩……”
「別人都🐥🚊🕯說，初戀像糖，甜到憂傷，我把這句話摘抄進了本子里，覺得🐯🛺深以為然。」
“能不能認真點？”
“行行行…🏘😆🐇…但撇去你的無中生友，說🌅實話，柏哥你還需要告白？”
“門口小姑娘能從街頭排到街尾，就為爭你那半平米的車后座，還擔憂啥呢，杞🥜👛人憂天。”
「你還記得嗎？高一入學時，我們初遇。那時你在校門口檢查風紀，不讓我把車停進校園，我說了不好聽的話，你眼神一凜，我就感覺自己的🍖♐🍶后衣領騰空而起，平生第一次🤧👦體會到了飛翔🌪💛🎵的感覺。」
“等等，不會是江雙燕吧？”
“她啊？📞🥐不喜歡柏哥，跑去喜歡那個🌐🌯小白臉，不知道怎么想的。”
“說真的，她📆🥛和那人站一起，乍一看還真不知道哪個🍟🚬比較好看。”
“哈哈哈哈哈哈——”
「時過境遷，已經過了365天零7個小時🌊了，我卻依🕚舊記得你就算生氣也如此美麗的🛑🚊🔴臉。」
“扯別人干嘛？人🥙📑愛🏛🔶📷喜歡🕷誰喜歡誰，不干自己的事別碎嘴。”
“柏哥，別嘴硬了，過來人告訴你一句，暗戀是真的沒有好🌄💙下場的，趁早收手吧。天涯何處無芳草，何必單戀一枝花？”
“也別抱著僥幸心理，覺得對方是不是也喜歡自己，人生三大錯覺……唉，懂得⬇📔♑都懂。”
「有人說，㊙🔴🦒暗🆗⛳戀總是無疾而終。但我卻總是相信，說不定有那么萬分之一的可能，你也在偷偷關注我，就像我對你一樣。」
“……”
“柏哥，你怎么又不說話了？”
“我發現你真是一天比一天嘴欠了。”
“臣冤枉啊——”
「你是花開，是鳥鳴，是愛🤶🛥，是暖，是希望，你是人間四月天。」
“快下課了？”
“得了🔟吧，黃老拖你還不知道，能讓你晚十分鐘下課都算大發慈🚌🔮悲。”
“🌔說不定今天他心情好，大赦天下🧜⏱……欸，柏哥你抖啥，很熱？”
“你看錯了。”
「紙短情長，千里送情書，禮輕情意重。千言萬語，無法用書面說明。希望您，高二（1）班的謝明鏡同學，能給我🐩一個機會。我一定會非常、非常珍惜你的！✌」
“十班好像先下課了，我聽見桌椅聲了。”
“草，那群牲口，食堂的五❎花肉絕⤵💌😆對會被打沒😴……”
“還五花肉？裝菜的盆都給你舔干凈！”
「一個，喜歡你的人參上。」
“柏生——”教鞭啪一聲擲在桌上，講臺上的老師用中指推了推黑邊🤮🧡眼鏡，道：“我剛講的這題答案是什么，你起來給說說。”
一口東北腔響徹天地，后排那竊竊🕉🍄私🎆語的三個腦袋頓時一震。
沒聲兒了。
中間那撮顯眼的呆毛被骨節分明的手撫下，桌椅隨著起身的動作輕微碰🙎📧🚢撞，偌大且寂靜的班級里，鴉雀無聲，只有眾人的視線不約而同追🏾💖隨而去。
班級最后排中央，挺拔的少年站了起來。
他一頭利落短發，穿著藍白校服，肩膀平直，青澀背脊已初現寬闊的🕖🦊📀輪廓，鎖骨在亂糟糟的衣領里探出端倪，黑曜石骨鏈正好垂墜👧⭐📰在正中，躺在華中的校徽旁邊吊兒郎當的搖晃。
180尺碼的校服尚顯寬松，校褲卻顯得有些短了，將將露出半截清瘦的腳踝🍹，白襪，限量款球鞋，上頭一點👪🛣灰都沒。
讓十年教導主任都頭疼的點就在于此，你怎么說也不能說他沒穿，校服校褲全都齊整套在身上，沒燙頭沒染發，沒首飾沒紋身，干👪🥚🏃干凈凈清清爽爽🐐，但看著就是很不像樣——
一股學生年代女孩子最喜歡的壞小子氣息。
還是真能禍害人那種。
黃老拖對他撇撇下巴，“答案是什么？”
柏生撓了撓毛毛躁躁的腦袋，眼尾一瞥，5.0的視力立馬瞧見🖍🏧了最前排兄弟隱晦伸出的三根🔊🔐💲手指，登時會心一笑，自信道：“三。”
兄弟：“……”
您老是真他娘的帶不動。
黃老拖又用中指抵了抵📪🤮🐵眼鏡，還算客氣：“你再看看我🤙🛁是誰。”
柏生理所當然：“語文老師啊。”
他話說完，發現不對，眨完眼就立馬改口，“選🎇🏀😷🧛C。🔄🤦”
反🥗🦆應之靈敏堪比1棟蹲🐿🍊🏵廁的抽水系統，不在上🐅📴頭反復橫跳就會被沖一屁股。
得虧黃老拖繃得住，差點給氣笑，“你有這腦筋去認真讀論述🌫🦁🥓文，也不至于這次摸底考三個錯三個。”
柏生還挺😶委屈，“我就是認真🌏🎏讀了，才會三個錯三個…🍶…”
要是全蒙C好歹能對倆呢。
旁邊倆兄弟🏐🍐差點把喉嚨眼笑飛到天花板❗上：“哈哈哈哈哈！！”
“行了，停。”黃老拖對他那委屈表情早都免疫了，“你知道我為什么💛🍼👖叫你起來？難得認真寫完作文，想表揚表揚你，你倒聊起來了，怎么，考個及格，小腚飄挺高🛋🤭啊？”
柏生站著聽，左看看，右看看。
“撇開那鬼斧神工的雞爪字不說，一篇作文八百字，你里頭病句得有七百五。‘覺得深以為然’，誰教你這么個別出心裁的用法？”黃老拖🥎見他視線直盯窗外，又接了句：“不看我，看外頭干啥？在看你英年早逝的初中語文老師？”
柏生笑笑。
他右臉頰上有顆細🐄小的痣，笑起來時那雙略微下垂的眼彎彎的，犬牙抵在色📿🍦🛷澤淺淡的下唇上，倒顯得有些青澀的痞氣，輕快道：“來都來了，順便把他給超度了。”
黃老拖，“……”
高二（12）班頓時陷❔入了快樂的海洋中無法自拔。
震天笑聲中，黃🏼🚭🚝老拖可能覺得再這樣下去，自己也會被順帶超度掉，終于氣沉丹田，喝道：“給我出去！”
柏生沒多加遲疑，💇🌒呲溜一聲就鉆了出去，臨🏷🚺🔚走前還不忘貼心地帶上后門。
怕冷氣跑了。
好容易笑累了，盧正初突然有點納悶。
“小牛，”他皺著眉問，“你有沒覺得柏➡哥今👙📟天不大對勁🔤🕯？”
黃老拖的個性柏生又不是不知道，越😍🧕😟頂嘴越生氣，生氣就得出門罰🚭😾站，這七月天熱的好像蒸籠，一抹一頭汗，他平時都不頂，今天怎么還犟起來了。
小牛緩緩轉過臉，望了望窗外，說：“沒了。”
盧正初：“？什么沒了？”
小牛：“人沒了。”
盧正初：“……啊？！”
他微仰起頭往外看去。
下課鈴姍姍來遲地響起，十二班外光禿禿的走廊🧢上空無一人，連根🐕鳥毛都沒有。
柏生跑哪去了？
烈陽在欄桿上跳躍，折射出炫目光斑，下課時間到了，💇💖🍜有的班💖👅級逐漸有學生魚貫而出，有的班級還坐得滿滿，更有班級早就已經空了。
柏生踮著腳尖在走廊光🏠影的交界處行走，滿👑臉凝重🥓🐪。
這是高一升高二暑假的補習第一周。
華中作為榕市最好的高🎽🃏💏校，補習自然是嫌少不嫌多，自從創下了臺風天全市僅一所學校照常開課的驚天記錄后，更是一發不可收拾，揚言要把學校變成學生們的第二個家。
但看著它往屆的升學率⛽🚍🗒，家長們最終還是沒💖說話。
高一是進入高中的第一年，打好👓基礎至關重要；高二是承上啟下的一年，銜接處更是不能忽略；高三是高考前的最后沖刺，每分每秒都要利用得徹底——
總而言之，認命吧，還能咋地。
高二在教學樓中🕸間，三樓是2-6班，四樓是7-12班，至于👎🔣😸1班是實驗🚁🛬班，獨苗苗，單獨在一個小角落里，僻靜，沒人吵。
也就是說，柏生要從12🚰🛷班走到1班，需要先從走廊尾走到走廊頭，再😽🌪下樓繞一圈。
陽光照在臉上，柏❌👡生感到自己的心臟🥉🤬在逐漸加速📣📿🦒跳動。
還有大約50米。
早上確實六點半就把東西夾進書里了。
30米。
位置是提前確定過的，第四大組的倒數第二桌，旁邊就😬👵是窗臺。
10米。
課程表…課程表也確認過了，最后💵🐑🛹一節是物理課😒🎮。
三🍡😊樓走廊的拐角處，“高二（1）班”的牌子安靜地立在那兒，后💥🚩🛺燈還開著，空調把擋風處的薄片吹得輕輕顫抖。
教室里有人。
柏生想向前，腳卻像生🐋🖊🛰根似的扎了原地，他深呼吸了三次，終于輕輕挪動了一步🏔。
透過后門的窗戶，他看見了那個人。
正午時分，濃👷🈂綠樹蔭在烈陽中婆娑，光線透過間隙，挺拔的少年坐在位😜🛋🏫置上，神色平淡，眉眼內斂，鼻梁筆直清挺，側臉沐在光里，如玉刻般周全。
仿佛陽光至他身邊都會不自覺斂去鋒芒。
那雙色澤淺淡的眼投在眼前的🈂書頁上👒，略帶冷感，狹長眼尾處生著簇密👟的睫毛，眨眼便帶動心弦變遷。
冷淡，克制，美則美矣，拒人于千里之外。
謝🔡明鏡，學生會長，優秀代表，常年第一，公認的高嶺之花、山巔明月，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。
……兼任柏生喜歡的人。
柏生那雙眼睜到🔶最大，終于看見謝明鏡微微蹙著眉，在書中提起一個藍色信封。
藍🐡😑色🥊花邊，云紋圖案，中間一個小火漆印，很講究。
這是柏生在精品店選了三天比對出來的成果。
不僅色澤不艷俗，還自帶熏香，甚至還有🥢💷😲一個👀🕺🔽八音盒功能。只要謝明鏡將信封拆開，就會自動響起自己最喜歡的歌。
SW樂隊的《四十三次日落》。
他的心🕕🔑跳克制不已地瘋狂跳動，腦海里甚🌮🖱至已經浮現出了那樣的畫面，謝明鏡打開信封，看到他真摯的文字，大受感動，捂嘴哭泣……
為了寫這封信，他可🗃🧦是連續好幾晚都☝三點才睡覺。
柏生目不轉睛地看著謝明🚳🥌鏡平靜的側臉，嘴角不由得微💴😐💃微翹了翹。
這可能是他今生第一次嘗到初戀的滋味，心里又酸又澀，又甜又🚕🍕🔼苦，百感交集，盡管如此，他也甘之若飴——
謝明鏡的秀📉➖眉微蹙，毫不掩飾自己厭惡的神情，用✔兩根指頭夾著信封，直直丟進了垃圾桶里，“什么東西。”
毫不留情，像是丟掉一只蟲子的尸體。
柏生：“………………”
在十七歲的🦀♉💂夏天，柏生第一次嘗到初戀滋味后的五秒鐘🦄。
他嘗到了失戀的滋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