端午節去摘的荔枝，慣例帶上一箱來給同學們吃🌘的。

    因為大家湊在一起吃荔枝，所以下午那段時間教室都是鬧哄哄的。周小南本性就是愛和人玩鬧的，沉悶了幾個月已經是她最大的極限了。今朝有酒今🚯♌💚朝醉，老子不爽你愛誰誰！有這么個小小的“聚會”她🌱⭐當然是要盡情歡樂了，那幾個月把她這輩子的愁眉苦臉都擺完了，還那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還要做給誰看去！

    來了教室的人也都不急著看書，都⛰📴🔯湊過去吃荔枝說說笑笑，所以也不怕打擾誰學習。周小南鬼點子最多，腦子里裝得小游戲比數學公式少不了多少，大家在一起玩了一個又🛴一個不帶重樣的。最后她又提議劃拳，選幾個人，誰輸了誰去小賣部買汽水上教🧝🐇👒室，請大家喝汽水。

    周小南知道琴琴不會劃拳，所以選了琴琴做對手，她想著就算她賭運再怎么不濟，也不能🛤輸給一個新手🍨吧！周小南耐心地給她講了規則，又教了幾句口訣。她沒想到琴琴的記憶力極好，所有口訣說了一遍就給記熟了，熟練得她都懷疑她是不是玩過，面對她的一臉懷疑，琴琴不明所以，問：“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周小南湊近了她的臉，非常仔細地觀察她表情的細微變化，就這么看著她也沒有不自在，反而也用一雙清澈的眼睛去看周小南，倒是周小南感覺不自在了，她說：“沒，沒什么，我們開始吧，三局兩勝哦，你才學會的❤🤗❣，我讓讓你。”

    琴琴笑了笑說：“那我先寫謝謝你了。”

    結局是——周小南始終沒擺脫倒霉蛋的命運，她輸給了剛學會劃拳的琴琴。琴琴還一臉抱歉地說：“🦖🐟💖你也🍒📬不用太讓著我了吧，我跟你一塊去買。”說實話，她劃拳時全身貫注的，因為大熱天的實在不想又跑一趟去小賣部啊。周小南看著她單純的表情，不經意地轉了一下眼睛，抱著小腿一臉痛苦地說：“哎喲喲，腳，剛才搬箱子上樓的時候抽筋了，這會兒又疼🌨🎼了，走不動了走不動了……”

    誰都聽出來了🐇她是想耍賴，笑著去推她快些愿賭服輸，只有琴琴蹲下去幫她輕輕地揉著小腿肚子，很擔心地問道：“怎么抽筋了，是經常性還是今天而已？若是經常性估計是缺鈣，平🗡時多注意鍛煉……”

    她這般溫柔讓周小南心里都有些欺騙的罪惡感了，但這只是🧀🥄一瞬間，隨即她又一臉賤樣地說：“對對，缺鈣🧖♐⛹缺鈣。好琴琴，汽水你幫我去買好不😴✅🐯好，下次我請你。”

    好琴琴自是一口答應了，扶她坐好之后下去了。旁邊的➖🧗📚同學不可思議的張大嘴巴，這么明顯的耍賴皮琴琴居然沒看出來，真為她感到不平，所以周小南這壞人免不了被這些剩下的人修理一番。她被幾個人按著畫了一張貓臉，兩邊臉各畫了三條胡須，鼻尖涂🦅🔌🆓了一圈黑黑的墨水，兩邊的😂🌆🐙額角也擺了兩道粗眉毛，那樣子滑稽極了。

    畫完之后還不能把她的手放🧦😅😥開，直到琴琴回來之后，大家把她押到琴琴面前請罪。琴琴看到她這副模樣忍不住撲哧一笑，但后來也為她求情了，大家這才放過這🐻個耍賴皮的人。

    琴琴用紙巾幫她把臉上的墨水擦掉，她嘴上還在罵罵咧咧的呢，好幾個人還拿著手機給她看她剛才的🕯花臉，挑釁地伸❇😪到她面前，🚦她伸手去搶大家又各自散開了，讓她撲了個空。

    “先別動！得快些把墨水擦了，然后去用水洗了。對皮膚不好的。”琴琴抓住不安分的她，認真地幫她擦臉，她也突然認真地看著她的臉💗⛏，兩張臉對視，琴琴沒什么拘謹，手也沒停，就隨口問一句:“我好🐁看嗎？”

    周小南哈哈大笑🥣了一陣，用手勾住她的下巴，聲音低沉假裝一個風流浪子調戲她說:“小美人兒美死了。”

    她以為琴琴⏮會像她“調戲”過的女生一樣一臉嬌羞，誰知琴琴卻湊到她耳邊，不緊不慢地問:“那今晚寵幸寵幸我，如何？”

    這句話小聲得只有她能聽到，大聲得把她的胸腔都要震破了，她的那顆心咚咚咚地響，不知道琴琴聽到了沒有，反正她😐🖕⏲略帶嘲笑地說了句:“就你這屁膽兒還敢這么招我呢？”然后拉著她到廁所洗🌧🥍🐲臉去了。

    周小南洗臉時捧住自己的臉，明顯感受到臉還在一陣一陣地發燙，怎么自己🥜🆙😙變得這么害羞了？不過被她說了兩句，這么慌🍲🐭亂完🚝👛全不是她的性格！

    “喂，洗這么⌚久，也該洗干凈了吧！”見🈶她低著頭搓臉搓了好久，琴琴都有點心疼她的臉蛋了，于是把她身子扳過來看，說:“來我看看，還有沒有。”

    周小南臉上還滴💑💦🚏著水，衣領子也🌞🔡浸濕了一塊，她睜著水汪汪的眼睛看琴琴，問道:“干凈沒有？”

    琴琴癡癡地看著她的臉，長長的睫毛上掛著水珠，眨一下就給抖落了。但是額前貼著濕漉漉的劉海，那劉海像蓄了水一樣一直流水，穿過太陽穴，穿過眉毛，穿過鼻尖……她像是自言自語地說:“干🔢🌰凈了。”

    “帶紙巾沒？”周小南毫不客氣地把濕嗒嗒的手伸進人家口袋里去掏，抽出一小包紙巾來。她把一張紙覆在臉上，紙巾吸了水之后就貼在了她的整張臉上了🔎，她就順勢直直地伸出兩只手💾⏰來，扮成僵尸的模樣，一跳一跳地跳向琴琴。琴琴也不逃，就站著讓她跳近她，她覺得她不反抗怪無趣的，于是就想伸手去拿掉那張紙巾，但是被琴琴阻止了。

    琴琴抓住她那只手，別人和她玩她心里就開心，她發出一種🕞幽靈般的🔤聲音來，雙手掐住琴琴的脖子，嘴里還說著🐠🤙✔:“納命來納命來……”

    琴琴并不是打算陪她玩這種幼稚的游戲。她張開一只手張覆在她的臉上，她假裝是被貼了符箓的僵尸🏐，夸張地嗷嗷亂叫。琴琴唇😭🍲🥙角勾起一絲弧度，在她自己✡🌬⏯的那只手背上輕吻了一下，恰在此時，兩人身后傳來一聲厭惡的哼聲——是琴琴所熟悉的。

    琴琴把手放下了，忽然渾身發抖，站在那里不敢轉頭看🕳身后那個人。周小南還不明所以，叫喊著讓她快撕開那張“符箓”，好讓她能動彈。琴琴把她臉上的紙巾抹下來，她看到了琴琴面無表情，還有她身后的一個人。

    “家里地方不夠你茍且的，做到學校廁所來了？真讓人惡心得緊！”那是個長得可愛的女孩，和英子一般高，留了齊劉海，后邊的短發順滑地扎了❕💂一個內扣小揪，很是俏皮。她咧開嘴厭惡地嘲笑時，周小南看到她兩顆兔牙，本來這兔牙讓她笑起來多可人啊，可是她說出來的話讓周小南一下子火氣上來了，這里只有她們三個，她說誰呢！

    “你敢再說一次！”周小南身體沖過去，想指著她腦袋再還罵那個人一頓的，但是被琴琴攔住了，一聲不吭地把她拉走。她手被拉著，但嘴巴還在噼里啪啦地向那個人叫🗺囂。

    “喂，🏼張琴琴，怎么了你？剛才還欺負我，見了外人就慫了？”周小南指著琴琴的鼻🤕🏾子罵道。

    琴琴回到教室后，像把剛才📹👓一切都關在了門外似的，臉上又恢復了笑容，她打趣道:“她是外人，那你是內人嗎？”

    “嚯，張琴琴，什么時候這么會說俏皮話了？剛剛那個人你肯定認識，她干嘛這么說話？誰要惡心她了？真討厭！”周小南不屑地說🍝。

    琴琴突然沉默不語，坐在位置上胡亂地涂她的草稿本，看起來像瞞著什么心事。周小南也不是愛追根問底的，既然她難以開口那就不便多問，她道:“好好好，女兒長大了有小秘密了是不是？你的事情你自己處理。”然后又在她耳邊悄悄說:“😯不過我還是很想揍她一頓，被說得超不爽。”

    琴琴鄙夷地上下打👔❌量她，用力拍了拍她單薄的身子骨，說:“你也得打得過🚡⚪🥛人家。”

    她雙手抱在胸前，😗🌞神氣地挺⛷📌了挺胸膛道:“就她那小個子我一手制服倆！”

    琴琴無🧙💢奈地搖搖頭笑道:“干嘛非要打人家？不過說了兩句罷了🐱🌔，而且……”她頓了頓又道:“她說的也沒錯，我就是挺惡心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干嘛了就惡心？下次她再說🏼😿🌬我就揍她。”💬🙇周小南情緒被激了起來，指著門口說:“你讓她來，我不收拾她！”

    琴琴趴在桌上，依舊一筆🗻🐻一筆地把草稿本涂得亂糟糟的。她小聲地叫了一聲:“小南……♏😅🚨”小南坐在她桌子上，歪著頭下來應她，她又停頓了好一會兒方鼓起勇氣道:“我剛🈸🏧👱才親了你一下，被她看到了。你覺得我……惡心嗎？”

    被她親了一下周小😕❗南還挺意外的，雖然她自己并沒有感受到她是怎么親的，但這會兒正義凜然的情緒在她心中高漲起來，親不親全沒關系，她只討厭那個侮辱她朋友的人。

    “親一下怎么了？她算什么人呢！都什么年代了還這么保守。再說了，親的又不是她，關她什么事！”她被杜娟說“惡心”的時候都沒那么憤怒📠✍🤫，大概也是情緒壓抑太久，如今有點火苗，一點就炸了。

    琴琴聽了她的話心🌇🙉中覺得安慰，雖然她并🏷🛐✋不知道她說的那些話意味著什么，但是她這份心意，足夠了。

    琴琴看著她笑了好久，最后又猶豫著問💗到：“小南，你不覺得一個女生親了另一🥙🎁💊個女生很惡心嗎？”

    周小南下意識想到了英子上次親她的臉，她并⏱♉沒有太大的感受，或許是早已把她當成妹妹，況且女生對另一個女生的微妙情感，她并不開竅，所以脫口而出：“這有什么惡心的，覺得惡心的人她自己本身就很惡心，我呸！”她是在🔏說剛才在廁所遇到的那個女生💄，見琴琴還在為那件事而煩惱，所以只是一門心思地想幫“自己人”說話，無論對錯，都先護著自己的朋友。

    琴琴很感謝她的這些話，溫柔地伸手過去撫了撫她的手臂，周小南低著頭對她傻笑，那劉海還沒干，一條條地垂著。琴琴剛想用紙巾幫她把劉海的水吸干，講臺上一聲“語文試卷。”把她的注意力給勾走了，她又混入一群人當中，和那些人說說笑笑的，留下琴琴舉著一張紙巾在那尷尬。琴琴冷哼了一聲，是生氣那個拿試卷的人的出現，而👒🚩⛺不是周小南的跳脫。

    “嚯！🐽😁張琴琴可以啊！這次肯定又是你第一了。”周小南拿著一張146分的語文月考卷擠出人群來找琴琴，就像是自己也考👅💶了這么高分似的笑得合不攏嘴。其實琴琴語文考146早是司空見慣了，而正因為她每回都考這么高分才讓人驚訝呢！

    琴琴對自己的分數一直并不太在意，但是周小南為她高興那她就很在意。她接過答題卡🤬來看🔒🏢，不過是理解和作文扣了那幾分，語文再好，這兩塊總不會拿滿分的，畢竟語文多少有點見仁見智的。

    “說真的，你文科那么好，為什么偏要讀理科？”這個問題周小🌰⏫🍈南曾經問過她許多次了，每次都沒有👸🙇📿一個正經的答案，這次她也只是又隨口問這么一句，🚋📰🗣并沒有很期待她的答案。

    琴琴語文和英語成績都極好，幾乎每次🏅📫都拿這兩科的單科第一，老師也曾經找過她很多次，勸她轉文，為了前途還是和家長認真地溝通一下。可她總是很堅決，老師只好為一個人才的埋沒而扼腕嘆息。

    “我們以前那個班是文科班，剛才遇到的那個人……她學文。”琴琴像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說出口的。周小南也沒想到她會正經地告訴她原因，更🚺🛄👞沒想到這原因還是因為剛才那個人。只是因為一個人而已嗎？她不能理解她心中的憂慮，只覺得因為那樣一個小人而荒廢自己的前途實在是太傻了！一本《古文觀止》能倒🔕🐏背如流的怪物——張琴琴，周小南還在背高分作文中那種爛大街的典故時，她寫個文言文都是信手拈來的；💉🌂⏭周小南畫幾個小人兒嘩眾取寵時，琴琴可是隨手一張世界地圖的……

    “張琴琴，你就是個大傻缺！”🎾🏐🈲這是周小南給她下的結論，其實她又何嘗不是不甘的呢！她咬著下唇看起來像是勾起了🕳🔰🧞什么讓她難受回憶，周小南隱約聽到一聲鼻塞吸鼻子的聲音，讓她心頭一顫。

    她究竟有什么很不得了的苦衷，周小南很想問個明白，可她一開口琴琴又笑著打斷了她：“再說吧🥊。如果還有機會的話。”不知道為什么，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讓周小南覺得，她好像是在一個很遠的地方跟她說話似的，樣子很模糊可聲音卻像在她心里頭說的那樣真切。

    還會有機會嗎？青春一晃而過，📤📶🔯或🎸🖼許下一秒就隨風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