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八章：國困

     當(dāng)朝會重啟的時候，戶部主事徐偉被禁軍兵士，押上勤政殿。沒有大臣啟奏事宜，因為大家都看得出來，查賬肯定查出了問題。而許太后首先要處理的，是這件🖲🗝事。

     眾臣見禮畢，許太后并沒有說話，而🛤👔是默然坐在王座上。

     讓眾卿平身的，是尚未親政的錢弘佐。一向在朝堂上甚少言語的錢弘佐，今日突然一反常態(tài)，主理朝政。沒人少年人的青澀，也沒有初次主政的緊張。錢弘佐面色平靜，就像他并不是一個只有十六歲的少年，而是君臨朝堂已久的王者。那高貴👉的神色🌁🐷📭，似乎他天生就應(yīng)該高高在上，俯視眾臣。

     多數(shù)大臣都很意外，意外到想好好打量一番錢弘佐，看看這個一貫沉默的少年，何以會如此氣度不凡，沉著冷靜。但沒♌有人敢盯視錢弘佐，因為朝廷♍上森嚴的禮儀，也因為錢弘佐語氣中的冷峻。雖然錢弘佐已經(jīng)當(dāng)了兩年的國君，但因為很少說話，從不與大臣單獨交往，一切都是許太后代理，吳越朝堂上這批臣子，大部分人都覺得，他遠遠不及原本最有可能繼承王位的世子錢弘僔。錢弘僔做世子的時候，對朝臣頗多禮遇，很有仁君的風(fēng)范，但錢弘佐往日給他們的印象，就是年紀(jì)太小，還不知道該怎💌么當(dāng)國主，對臣下比較疏遠。

     錢弘佐嚴厲道：“眾位卿家，近幾日孤王親自清點戶部賬目，查出來的結(jié)果，真是令人觸目驚心！我吳越國近三年來的賬目，不僅毫無盈余，反而花用了祖父、父王在位時，節(jié)余的很多國庫銀兩。但📇👭百姓的賦稅，卻比父王在位時，還要沉重。”隨后質(zhì)問戶部主事徐偉道：“徐大人，你作為戶部主事，能為孤王說明一下緣故嗎？”

     戶部主事徐偉被錢弘佐的氣勢所壓，冷汗涔涔，低聲道：“自杭州城大火，需要修🚺🥌繕王宮，還有賑濟百姓，故而國庫難有🕹🏁盈余。”

     錢弘佐道：“修繕王宮、賑濟百姓，確有花費，但所占比重不大。經(jīng)過孤王的清點，收上來🔉💨🍖的賦稅，十有七八被📑🦁撥作了軍費。我來問你，你付給兵🏏部的軍糧，為何比額定的，高出一倍還多？”

     徐偉回道：“戶部撥發(fā)兵糧后，雀鼠損耗巨大，兵部因糧食不夠，向戶部追討。戶部只得根據(jù)💣所需，追加發(fā)放。”

     錢弘佐厲聲道：“徐大人，這樣說來，你撥發(fā)的軍糧，一半做了將士的盤中餐，另一半喂了麻雀和老鼠。損耗這般巨大，你可曾調(diào)查是你戶🚴🃏部失職，還是兵部多要？”

     徐偉是兵馬大元帥戴惲的親信，是憑借戴惲的勢力，才當(dāng)上的戶部主事。他🚫🔸🔆不👜🙊🦂敢往兵部推卸責(zé)任，只好跪地道：“是微臣失職。”

     錢弘佐看著跪🍸🧦♊地的徐偉，目❕中更添自信，追問道：“徐大人，這兩年太后和孤王每年都核定軍費，你們戶部卻比核定要多發(fā)出許多，這是何故？”

     徐偉看了看坐在太師椅上的戴惲，欲說又止。

     錢弘佐🌱🎫怒催道：“徐大人，孤王在問你話，因何💎😰🖕不回答？”

     徐偉慌🕺🛸忙道：“是因🚆為額定軍費不夠用，所以戴元帥命我追加。”

     錢弘佐道：🥡🔠“那額外撥發(fā)兵🔜🦍部的犒賞金，是⛸💷📄什么錢？”

     徐偉道：“是兵部🈂列出的名目，具體是做什么🚥🥦的，微臣并不過問。”

     錢弘佐道：“既然你不知道，那就由孤王來告訴你。犒賞金，是我父王在位時，因與唐國交戰(zhàn)，死了很多將士，給予他們的傷亡撫恤。因名目不吉利，所以取名為犒賞金，自孤王即位，從未發(fā)生過戰(zhàn)事，犒賞金為何還以每年一千萬兩的巨🤛資，發(fā)給❣兵部？”

     徐偉顫聲道：“臣愚昧，還以為犒賞😖😓金是慣例銀，所以每年都照例發(fā)。”

     錢弘佐大喝道：🏒“你知道你這句‘臣愚昧’價值🍵幾何嗎？你連續(xù)多發(fā)了四年的犒賞金，價值四千萬兩銀子。”

     朝堂上一陣陣交頭接耳的聲音，因為這銀子的數(shù)量，實在是太過巨大了📿🧔🕣。

     錢弘佐又問道：“那么‘造🛵🍧船費’🌿用途何在，徐大人是否依舊不🥛知？”

     徐偉咽👇🆓了咽口水，勉強道🐚：“是兵部用來造戰(zhàn)船的費用。”

     錢弘佐道：“這筆錢同樣不是慣例銀，但你每年都⬅🔧🎂發(fā)放。與唐Ⓜ🏝🌡國交戰(zhàn)后，我國損失了眾多戰(zhàn)船。先王怕水師力量被消弱，因此下令新造戰(zhàn)船一千艘，這筆錢就叫造船費，當(dāng)年已經(jīng)發(fā)給了兵部，此后你年年下發(fā)，是不是想讓太湖上，全部布滿了戰(zhàn)船？”

     徐偉無言以對，朝堂上一片靜寂🌼🛠🥐。錢弘佐不再追問，只是目光冰冷地望著徐偉。

     終于兵馬大👧🛫👃元帥戴惲，從太師椅上站起了🚴⏯身。為徐偉開脫道：“圣上，太后與您核發(fā)的軍費太少，實在是難以支撐，所以我才找戶部商量，多增發(fā)軍費。雖然名目可能有些錯漏，但都是用于吳越國的大軍之中，吳越國這幾年能有這太平光景，就是因為我🦃👈🌚國兵強馬壯。”

     錢弘佐凜然道：“戴元帥，你想🎭強軍是你的職責(zé)。而孤☔🍨😝王正在問戶部的職責(zé)，戴元帥請坐。”

     戴惲不好反駁，只得重新坐下。

     有了戴惲的撐腰，徐偉緩過些神來，道：“確如戴元帥所說，先王曾經(jīng)囑托臣，一定要保障軍需。若延誤軍😻🧑機，當(dāng)以軍法論處。🐀🔣🔚”

     錢弘佐反問道：“先王幾時囑咐你的？可是他臨終囑托？詔🤺🚰書何在？”

     徐偉辯解道：“詔書雖然沒有，但是卻是當(dāng)著滿朝文武，向微臣下的口諭。🐫🐍👠”

     錢弘佐簡短追問道：“何時？”

     徐偉道：“🎑😙💩是微臣剛剛出任戶部主事的時候。”

     錢弘佐道😜🦂：“那一年，因戴元帥要出征，所以父王囑托你，保障糧草充足，對不對？”錢弘佐的父親錢傳瓘在位時，吳越國曾與唐國交戰(zhàn)😣🗨，當(dāng)時還是八部兵將領(lǐng)的戴惲臨出征前，以籌措糧草不力為由，請求罷免前任戶部主事，⛴🛤🚸推薦徐偉接任，錢傳瓘確實曾經(jīng)在那時，當(dāng)著滿朝文武，讓徐偉全力保障軍需，不得有誤。

     錢弘佐怒斥道：“戰(zhàn)時跟平常，怎能相提并論？戴元帥如果覺得軍費不足，讓你追加費用，你可以向太后和孤王提出，待朝議恩準(zhǔn)后再撥付。你擅做主張是何道♒🔈理？🤲⌛”

     徐偉再次默然。

     錢弘佐恨聲道“戶部收上來的💡⛹〰賦稅，都是百姓的血汗。你主管財政，身系國家命脈。不經(jīng)王命，擅撥巨款，連用途都說不清楚，你這么做，至吳越國興衰于何地？至黎民百姓生死于何地？而今鬧到國窮民困，你該當(dāng)何罪？”